20160425

機會不再(上):鑑古

  沈旭暉出走一事,稍為帶起了關於海外華人對抗爭作用的話題。我將分兩篇文章去寫我對「移民」這回事的看法:上篇以19世紀華人出洋潮比較今日海外移民的作用,下篇從九七移民潮講起,最後論及1997年景況與今日時局之不同。

  華人出洋潮始19世紀中葉到20世紀初的清朝。事源因為長年戰亂饑荒,令華人對外憧憬而發,有財有勢者自有出洋之法,無力出洋者要麼自行偷渡,要麼賣身出洋。他們幾乎是以陸續成外強殖民地之處為跳板出外的。而站於列強角度,奴隸制廢止,勞動力減少,華工之眾足成奴隸的替代品之一,包括港英政府也有官員包庇並讓這些勾當暗地進行。出外華人因文化差異,囤積並與同樣到此的秘密結社合流,建立唐人街。

  這些華人從一開始就不受觀迎,因為約滿的人自會落地生根,他們缺乏教育、言行惡俗、又不願入鄉隨俗,並搶奪下層工作。另一邊廂,移民政策未有,風氣也是奴隸制度廢止,大愛主義當道之時。如此問題不斷膨漲:華人所到之處,不需很久就會有人加入排華。排華運動在美國初發,並逐漸擴展全球,80年代排華法案在美國國會正式通過後,各列強政府也承受不住,陸續因群眾壓力通過,移民政策終於誕生。此後四十年,華工出洋量銳減,一方面是因為香港轉型。由於香港開埠時資金不足,仰賴着鴉片和華工出洋的輔帶收入(運輸資源、隨華工而去的日常物資等等),排華法案通過時,香港正轉型往工業和轉口,因此香港由輸出人材變需要人材,反汲華人帶人力和知識回港。另一方面是前述排華政策影響,以及華工海外作業也七七八八。越少政府和商人需要大量華人為他們工作,另外也早有大量華工和華僑留在外地,更無需不斷輸入他們了。

  由此,孫逸仙在搞革命時得華人相助不少。一是他們在海外待遇不好,有着濃厚家鄉情懷,因此很樂意為他建分部,搞宣傳。二是他們逃離了清朝苦況,在紛亂中仍能在外地能順利生活的有着與清朝民間無可比擬的積蓄,他們透過分部損錢去支持革命。

  言歸正傳,海外華人之於今日香港,對香港反社會行動還能起到甚麼作用呢?幾乎是金錢,次之是選票和論述。先是金錢,一些組織成員早有定期到海外籌集經費的習慣,或今科技昌明,可透過網絡轉帳。選票即尚有選民資格者,會在投票日前特地回港投票。論述乃因為香港文人主張以陳雲之後走向百家爭鳴,如城邦、歸英、民族等等。又以陳雲「城邦自治」最具體詳細,從建國、自治、管理、外交都有細述,其他均無法比擬。

  至於實際戰力,因為人身在海外,當然近乎沒有,能期望都是以後為組織建立海外分部等等。即使說回19世紀,出入境不如今日嚴密,還是很困難的事。例外有同盟會暹羅分會會長葉定仕,他是香港原居民,因被擄走而成華工,雖曾飛黃騰達至做駙馬,之後隨逸仙組織革命。他甚至找方法把華人送回去參與革命,甚至親自帶領並平安歸來,他無疑是一個傳奇人物,也因此是個例外。再者,就當時背景,因為缺乏歸屬感,這些義士多半沒家室的人。反觀今日,移民在外地已受人權保護,待遇與當初出洋潮好太多,移民能適應就落地生根(否則又有本錢回巢),要他們去抗爭負擔也太大。

  我不同意「贖罪券」之說,更準確的說,這不可以一概而論。香港人不會只有逃難一個理由才會離港,也不是不准離開香港,也不是離開了就不能出半點綿力,這講不過去。另外,海外資助是強大的,他們無需承受暴政下的負擔,更易儲蓄金錢補助。

  因此接下來就是應否依賴海外資金的問題。首先,無論金錢多少,終歸都要人手實幹,勞力和論述始終是最關鍵的,也就是說,戰力不足的話這些金錢作為也不大。其次,當一個人久居外地,捐錢心是會消磨,這種心志遠去就不成戰力,加上時間一久,他們下一代對香港感情不足,就會逐漸疏遠。

  最後論時勢,香港政局越加嚴峻,如今早已彌漫着決戰的氣氛,在地抗爭者實不應仰賴這些金錢苟延殘喘,而且繼續浪費着這些資源去換取失敗也是抗爭者的不是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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