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0223

因時代而競爭,因競爭而強大

  烏克蘭革命代表人物Volodymyr Parasiuk對議會裏反對派發表演說,意思大抵是說:反對派!我選你們進去,就是要你們代我們做事,如果做不到,我們就去做!

  2月的香港新界東區補選,本來只是為期四個月的議員補選,不受重視,結果因為年初一示威,讓選舉全城關注,甚至關係到反建制抗爭中,義戰論和和平主義之爭的一場選舉。這場示威乃21世紀香港民眾首次正面壓制多上數倍的武裝警察之事件,當晚被帶走的幾乎都被指控暴動罪,並遭絕大多數議員、政黨和傳媒譴責,僅黃毓民議員及各新興組織,還有無黨派的少數市民支持。而被帶走的人中,包括本土民主前線成員兼大學生,同是補選候選人的梁天琦。他很早就被捉拿,據他所說,他遭到刑求,審訊後被記者滋擾,但仍維護示威者,自此他聲名大噪。

  之後支持一方的組織紛紛仗義助選,相反包括一貫主張以撤底和平追求民主並奉行老人政治的泛民主派,以及維護政府權威的建制派都與之對抗,成為多方勢力對歧。之後梁天琦一方不斷汲引年輕人和認同新興政治主張的學者,甚至有舊派學者和傳媒改投新派,承認該把時代交予年輕人,而更出現泛民主派氣急敗壞抹黑造遙的事件。而到梁天琦和泛民主派代表的造勢大會,前者鼎盛後者凋零,隨後甚至有道歉潮--在各網上論壇出現為錯怪黃毓民激烈而道歉的帖。可見開始時支持示威的一方雖小,後急速壯大,甚至有反噬之勢,而這選舉結果無論如何,也足以成為給新勢力揚名和象徵時代意義的一役。

  事實上,保守和激進往往就是這樣的拉扯關係。Roger Scruton的政治論著《保守主義》("The Meaning of Conservations")主張:當保守派解決不到問題,激進派就會抬頭去解決,當激進派都不能解決,就會有更激進的去解決,但前者往往會反對着後者,又礙於民風轉向而有所折衷,易言之激進總在迫使保守派演化。而當事情解決後,風氣又會變回保守。


  這是常見的社會生態,但香港風氣有點不同。香港三十年裏,傳統反建制的泛民主派至今被無數香港人奉若神明。然而事實是,他們百般不願為年輕人準備甚麼,反要他們服從,而且問題就會推卸,拾人慧牙都會說是獨創。他們不喜歡去解決問題,只待別人解決後出來搶功,結果今日泛民主派一事無成,但權力仍掌握在最老一批人手上。時人常批評香港人抗爭越變激進讓民主始終得不到。然而,激進一詞普及不足十年,而且是用語上而已,動作上是這兩三年的事。然泛民卻有近三十年歷史,他們有為香港帶來重大改變嗎?他們腐化於掌聲中。泛民被奉若神明,於是怠慢於為港人開民智,讓他們更好控制。唯獨在選舉時才會打醒精神,以免財源流失,但都只是承諾下次會努力而已,期望選民多給一次他們懶惰的機會。


  這種風氣似乎由來已久。香港雖然一直經歷風雨,但這種溫吞、不打不走的支配倫理還是死灰復燃。百年前,魯迅說過:「中國人的性情是總喜歡調和,折中的。譬如你說,這屋子太暗,須在這裡開一個窗,大家一定不允許的。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,他們就會來調和,願意開窗了。沒有更激烈的主張,他們總連平和的改革也不肯行。」(〈三閒集‧無聲的中國〉)這段說話和他的鐵屋論都是用了屋的比喻,但他在這比喻提出進一步見解:不要求不願改變的人改變,自己先改變,他們就會不得不改變。


  由於沒長期競爭對手,泛民從不需擔心被取代,直到社會終於演化的時候。其實泛民還是受制於這理論,就算多麼不願意,社會動盪,他們都是會蠕動一下,不過是表面模仿諸如網絡電台興起時,他們紛紛建立網台,但都是重彈舊調。外國發動武裝起義,口頭也變得勇武多了。不過,他們還是對虛幻的安逸戀戀不捨,不明白時代變遷,香港局勢越加嚴峻,他們的方法並無法解決問題。於是新興勢力不斷湧現,越多年輕人和新思想提倡者試圖擺脫這枷鎖,更多人老心不老的長輩願意從後推動。泛民也不得不做點事去證明自己不會被時代抛棄,然除了繼續不求甚解的模仿,還只能使上下三濫的手段--造謠和抹黑。在時代巨輪下,泛民無法戰勝現實的殘酷,執迷不悟的困在自己佈下的迷宮之中。


  泛民必須承認,新時代即將降臨。由於你們一直怠慢,已經令很多人都很不耐煩。香港社會一直遭中共打壓,但泛民無能制止,還要猛拖後腿。縱使你們仍然堅持你們和平路線,那你們就儘管堅持。即使在這次補選阻止到一次,年輕力量已然抬頭,泛民既不思進取也不打算讓路的話,就會有更多年輕人試圖淘汰他們,由這些新力量親自去變。


延伸閱讀:

Roger Scruton:《保守主義》,臺北:立緒文化,2006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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